2004年10月11日 星期一

封印之廚藝 (2) -- 清燉獅子頭

獅子頭是很尋常的揚州菜式,大家都應該不陌生吧?或許你又在想,獅子頭有啥了不起啊,值得那麼大費周章的寫些什麼撈什子文章麼?

獅子頭有各家各派的做法,我的做法是參考梁實秋先生在《雅舍談吃》中談及他友人王化成先生的家傳方子,原文節錄如下:

「首先取材要精。細嫩豬肉一大塊,七分瘦三分肥,不可有些須筋絡糾結於其間。切割之際最要注意,不可切得七歪八斜,亦不可剁成碎泥,其秘訣是『多切少斬』。挨著刀切成碎丁,愈碎愈好,然後略為斬剁。

次一步驟也很重要。肉裡不羼芡粉,容易碎散;加了芡粉,黏糊糊的不是味道。所以調好芡粉要抹在兩個手掌上,然後捏搓肉末成四個丸子,這樣丸子外表便自然糊上了一層芡粉,而裡面沒有。把丸子微微按扁,下油鍋炸,以丸子表面緊繃微黃為度。

再下一步是蒸。碗裡先放一層轉刀塊冬筍墊底,再不然就橫切黃芽白作墩形數個也好。把炸過的丸子輕輕放在碗裡,大火蒸一個鍾頭以上。揭開鍋蓋一看,浮著滿碗的油,用大匙把油撇去,或用大吸管吸去,使碗裡不見一滴油。」

這個菜最大的難處在於耐心和刀功,要把一大塊豬肉挨刀切成如碎米般大小的肉末,耐心固然少不得,沒有一定的刀功水準,也難以把肉末切成大小彷彿。如果肉末大小不一,不但影響整道菜的口感,形狀也會不漂亮。成品的口感該是嫩如豆腐,不能用筷子夾,要用羹匙舀才算合格。我還有一個小秘方,就是在肉裡灑上一小匙上好金腿末來提味,令味道變得更有層次感。

每煮這菜,我就差不多整天都得窩在廚房裡。切肉、煮炸、撇油一堆閒功夫做下來,總得站上三四小時,蠻累人的。不過 A 最愛吃這個了,他那滿足的微笑,就是我堅持下去的動力。

後來我把筆過多,腕力一天比一天差,再也撐不了這樣拿刀子切上個把小時,這個菜也就沒再弄了。

梁老先生文末說:「化成客死異鄉,墓木早拱矣,思之憮然!」這句話,真是於我心有戚戚然。

僅以此文懷念千里孤墳在外的 A,懷念我倆相識的那個艷陽秋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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