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4年9月28日 星期二

封印之廚藝 (1) -- 雞粥


少年時,我有一班知交好友:我的初戀男友 (A)、A 的妹妹 (S)、我的乾哥哥 (L)、S 的男友 [i.e. 現在已是老公] (Y)、Y 的妹妹 (D) 和 D 的男友 (J)。男生們都是由幼稚園便是同窗的哥兒們,再搭上我們幾個女生,空閒時便常常混在一起。因為我家和 Y 家都在某度假村有房子的緣故,我們七個小鬼頭假期時就常跑到那裡宿營去也。

宿營當然需要有人掌廚,S 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,D 則是個手指比命還重要的小音樂家,兩個都不諳廚務;男生們更全是遠庖廚的君子,故此掌廚的重任便落在我身上。不過這群傢伙雖四肢不勤,卻挑嘴非常,我有很多精細繁瑣的廚藝都是那時鍛練回來的。

既然是我掌廚,菜式當然就是以 A 的口味為依歸。而他就是最挑食的那個壞傢伙,一點都不體諒人家當廚娘的辛苦。可是每當看到他苦著臉說留學寄宿的東西有多難吃時,我又乖乖的「洗手作羹湯」去。

宿營時的早餐多是雞粥。雞粥有什麼了不起?就只不過是雞、米和水混在一起煮出來吧!可是這個雞粥我偏偏就只肯煮給 A 吃。

材料也真不過是,雞、米和水而已。常是晚飯過後,我就為第二天的早飯作準備。先把雞洗淨,把腿肉連皮先剜起備用,再把餘下的雞皮黃脂等物除去。把雞放進布袋中,鍋內盛水,用小火先熬一鍋雞湯。把雞湯篩濾兩次,把雜質浮沫濾去,這鍋清湯便是粥底。雞皮可留下,油炸後灑上椒鹽就變成一道美味小吃;黃脂亦能熬成雞油,用來炒菜的話,菜葉會顯得特別青翠;倒是那湯渣已無味不堪食,棄之可也。

清早起來,先把米洗淨,用油鹽略醃;雞湯煮開,把米放進去,用火先武後文,熬至米心爆開,再把先用薑汁黃酒醃過的雞腿肉放進去,煮至雞肉僅熟即成。

這個雞粥,清淡而味鮮,最適合早上起來後食用。北宋張文潛《粥記》便說:「每晨起,食粥一大碗,空腹胃虛,谷氣便作,所補不細,又極柔膩,與腔腑相得,最為飲食之良」 A 常說在英國早上面對著一碗冷冰冰的牛奶燕麥片時,最想念的便是一碗熱騰騰的雞粥。唉,他都把自己說成那麼可憐了,難道我還忍心不煮給他吃嗎?

自從 A 年少星殞,我們慘遭雁行折翼之痛便再沒去宿營了;加上放洋者眾,友朋星散,我這調子就不彈久矣。那天和 S 通電,她又抱怨在美國要吃碗好粥很艱辛,說好想念我煮的粥;我想教她怎麼做,但一想到 S 的廚藝,還是作罷。S 的話,勾起那段青蔥歲月的回憶,就姑且把這雞粥的做法記下來,作個紀念吧。






1 則留言:

  1. 哈囉, Peggy<br />
    <br />
    (先說,我是先從批踢踢上認識呂布大之後才找到你這裡來的)<br />
    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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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我很喜歡你的文章, 特別是鼎鼐之道這一系列, <br />
    我覺得有種很典雅的氣氛<br />
    讓我想起幼年時期我愛看的讀者文摘上的散文<br />
    當時還是林太乙和董橋做主編呢 <br />
    <br />
    美食人人會吃<br />
    倒不是人人會寫<br />
    關於美食和生活,<br />
    更是少有人有著細膩的體悟<br />
    我好喜歡你寓情於景的寫法<br />
    <br />
    《雞粥》那篇我也好喜歡 :)<br /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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